
閱讀之前,我想請你先聽聽看陳亦迅「認了吧」專輯裡的月黑風高這首單曲。
月黑風高 演唱:陳亦迅 詞:林夕 曲:C.Y.Kong
月黑風高彎腰在計程車 雨點大 不短的路給蒙蔽
我想那司機這樣子熬夜到天亮 不容易
誰知他說開完車還要替一整棟大廈掃地才休息
如果能多掙幾個錢 讓兒子上大學 沒關係
他還說 沒關係 再睏也沒有問題 只要下一代了不起
下一代 我們在 我們在唉聲嘆氣 在沼澤裡無能為力
想不到為什麼會在這裡 又想去哪裡
越懂得多越不滿意 越喜歡回憶
看到了背影看不到自己 路還也都懷疑
一直走千萬公里 忘記了目的......
他笑著說從來沒念過書 只懂得出賣勞力求生息
所以才希望他兒子將來能行醫 有出息
他說已經大年紀開著車 右手有一點麻痹 沒問題
後天有醫生做兒子每次想到這裡 就歡喜
他還說再吃力 也不要穿得失禮 否則怎去畢業典禮
下一代我們在 我們在唉聲嘆氣 在沼澤裡無能為力
想不到為什麼會在這裡 又想去哪裡
越懂得多越不滿意 越喜歡回憶
看到了背影看不到自己 路還也都懷疑
一直走千萬公里 忘記了目的
想不到為什麼會在這裡 又想去哪裡
越懂得多越不滿意 越喜歡回憶
看到了路燈看不到自己 一直到司機說
他老了忘了問我 你想去哪裡
聽到這樣的聲音,想起這些年來,每個月總有幾個晚上坐在計程車裡的自己。車子固定的在城市裡的高架道路奔馳,司機和乘客同樣無意識的看著前方,安靜的車廂裡,一個人的後座,閃著固定頻率的交錯光影。
前個晚上,藉著酒意,我的父親開始說著自己從小到老所受的磨難,這些段落我幾乎能夠倒背如流,但我還是習慣的,靜靜的聽著他用沙啞的聲音說著,也許我再老一點,兒子再大一些,也會像父親一樣,跟流著自己血脈的兒子說到自己,幸運的話是怎樣的叱吒風雲,庸碌的話又是如何的懷才不遇。
這是另一種循環,也可以當作是世代交替。富者恆久遠,窮人永流傳,富爸爸傳承偉大的夢想和家產讓富公子能夠選擇擴大財富或者揮霍無度;窮爸爸沒什麼可以留下的,除了一些話,一些夢想加上一些對自己的失望和對下一代的希望。傳承原來也有價值可分!對自己的無能為力一直到了當爸爸之後會得到跳脫,是跳脫而不是解脫,它只是逐漸轉移,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對自己的際遇不在過多關心,集中在下一代身上的注意力讓你漸漸忘記自己。
下一代承受的壓力是不是兩代總和?具體而言吃的苦不算多,心裡的苦卻有口難言,環境的變化怎麼會快到讓人來不及去計畫?很多過了三十而立的男人,和我一樣念完大學甚至碩博士,帶著滿腔熱血與希望進入社會,背負著父母的盼望和對自己的期許,等到匆忙庸碌的過了三十大關,才發現自己不但一事無成,人生的曲線甚至呈現向下沉淪,時不我予嗎?這個社會好像過了努力就會成功的階段了!在沼澤裡沈溺的男人們,誰知道屬於自己那一個功成名就的明天在哪裡?當初的夢想曾幾何時變成奢望至極的妄想。越來越了無生氣的大環境,有很多很多的下階菁英,不願意承認自己是M型社會中正在下沈的那一群。是誰讓這個社會變成沼澤的?也許你跟我一樣,眼前閃過諸多人選,沒有一個和你我有切身關連,但又那麼切實的影響整個大環境。耳朵旁邊又響起曲子開場的電吉他和結束前激烈的絃樂段落,絃繃緊之後發出的聲音,怎麼聽都好像都帶著點悲鳴。一個過分早老的前中年男子,寫著冷眼旁觀的文章,看著別人,卻很少有正視自己的勇氣。
看到這裡,有沒有一個聲音問你:「你想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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